岁月易逝，一滴不剩。以梦为马的诗人用笔在纸上写下赞歌，最后却是空有一身疲惫。我们都懂，现实中的玫瑰不会像博尔赫斯笔下的玫瑰，盛放而永不凋零，再美丽的容颜也终有老去的一天。永远年轻漂亮都是虚妄，只有在表示愿望的祝福里才会出现。

所以我们要不要相信永恒。或者说，永恒真的能够存在吗——在这样纸醉金迷的世俗里，在这样浮华的世界上。

我曾经和一位长者争论这个问题，争到最后我哭得稀里糊涂。

悲伤的理由很简单，我发现他们在社会上太久，久到走过太多险路，看过太多神坛被颠覆，发现友情也能被利用，爱情也能做筹码。仿佛在理性和世俗面前，浪漫主义就永远是文学定义里的非现实。

有句话叫什么，在这个庞然而麻痹的时代，最大的罪名就是谋杀浪漫。

人们忙忙碌碌地生活，看不见花开花落，看不清蓝天白云。光化学污染严重的城市里，连在夜里看星星看月亮都是奢望。没人再相信童话，数字的计算淹没绮丽的幻想。

人们大声嘲笑永恒的可笑，可回望过去却发现是自己在追逐永恒的路上死在了物欲横流的夜晚。

但是或许这些都是生活法则，成年人没法随心所欲。理想又没法满足人们的基础温饱，所以太多人在忙碌里选择将其丢弃。到某天猛然发现，信仰都是年轻时的虚妄，金灿灿的才是永恒。

从某种意义上讲，永恒确实是虚妄，恒星也会覆灭，宇宙都会消亡，没有什么永垂不朽，到人类文明的尽头一切都会灰飞烟灭。但在我们的记忆里，爱会存在到生命的尽头。

那也算是永恒，所爱即永恒。

所以后来我想，这样就够了。

我们被时代洪流裹挟，不断向前进发。时光没有留给我们思考的空隙，就要带我们在乱流里穿梭。我们起飞，为了生计奔波在半空，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降落。

然后我们会疲惫，会崩溃。当狂风暴雨将压力阈值吹到最大，风就会吹进眼眶变成泪水偷跑。半空中的人越来越拥挤，地面上的雨越下越大，人们越来越迷茫。

然后我们将希望寄予爱，渴望有人能做我们的大海，我们的星星，我们的太阳。

然后永恒在爱里复苏，在温热的土壤里发芽。因为我们总是希望美好永存，就像渴望玫瑰不谢，夏日无终，容颜永驻。即使美丽本就易碎，时间奔跑不停。

可是啊可是，这样真的就够了。

因为热爱，因为向往，所爱在心中能永垂不朽。

（文/文法学院 王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