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流火。但从字面来看这个四字词语大概会被误会。毕竟是七月而且有火，谁不会想到炎炎夏日呢？仿佛火团从天上云划过，点燃彩的尾巴，用光热炙烤大地。但事实上，火指的是星宿。而流火，则是指夏去秋来，天气转凉。

《豳风·七月》中的重章叠句是《诗经》惯用的手法。从“七月流火，九月授衣”到“九月筑场圃，十月纳禾稼”，场场说农事，段段颂时宜。时序感是月份的重叠之下自然呈现的效果，带来的是浩渺宇宙时间流逝的哀伤之感。

诗中写农民们在土地上农播种，写他作，写他们们丰收，写他们庆祝，也写他们这些平凡百姓的情情意意。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，他们的祖先将方法传授给他们，世世代代在此耕种。他们尊敬先祖，感谢先祖，认同先祖，尚古的传统也就慢慢萌芽。

他们深深地受到祖先的影响，耕织结合的生产方式，安土重迁的思想倾向，造就这个民族淳厚朴实的性格特征。他们在同样的土地上过着先辈的生活，也曾像我们一样为先辈的智慧折服，感叹世事变幻，生死定数。

或许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，我们从诗中读祖先，祖先用诗记录自己也是在记录他们的祖先，思想和血液一脉相承，影响着世世代代，无穷尽也。

大概这就是，中华之所以为中华。

诗歌是艺术，艺术是愉悦的，轻快的。农忙却是繁重的，疲惫的。我们读《七月》，感叹于其中流转的时间，先人繁而有序的生活。可是艺术必将高于生活，年年不断地劳作，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，他们的生活并非是人们认为的恬淡闲适。当诗歌列出一年到尾的繁忙工作，一种哀伤之感便油然而生。

农务之繁忙，爱之不得，生之有限，在诗中交错流露，在纸张背后翻涌。

《论语》中曾评价《关雎》是“乐而不淫，哀而不伤。”但是我想，或许这也是《诗经》中流淌着的精神脉络。农事虽忙，虽爱而不得，虽人生有限，但我们仍然热爱不完美的生活，仍然记录着不完美的生活。

（文/文法学院 王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