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该怎样记住你？

用鼻子，用永不褪色的嗅觉记忆。

透白色的喷头被按下，液体顺着细细管道涌上，在空气中氤氲起一层水雾，盘附在细小埃粒上。香气在阳光下燃烧，仿佛壁炉里棕木发红生出袅袅烟气在面前飘忽。各色T恤挂在窗前用七彩贩卖好心情，与不远处紫黑色木质长条桌上的零碎摆件一同让人嗅到幸福。

气息顺鼻腔涌进脑海，宛如洪水冲破路障撞进感情禁区。我突然想起昏黄灯光下笔尖在阴影里跳跃，哭声在喉咙里压抑着没法嘹亮爆发。我们盯着床板聊未来，抱着玩偶谈爱情，凌晨一点也能和朋友在床上精力充沛地玩耍，却永远会在第二天的课堂上给老师磕响头。

我们在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里做最平凡的梦，是象牙塔里最平平无奇的存在。

我还能怎样记住你？

用耳朵，用永远回荡的听觉记忆。

前奏鼓点就能描绘新画面，添上或酸或甜的佐料。蓝牙耳机藏进袖子里让耳朵偷听欢乐，怕被发现就要轻侧身子挤进角落享受旋律，让音乐带我飞升。

我还能怎样记住你？

用眼睛，用永不熄灭的视觉记忆。

暝色入高楼。我们爬上寂静的白色楼宇，一脚踏进另一片天地。院外的平顶厂房造就条新的地平线，承接住缓缓而下的夕阳和一片粉红色天空。别墅像是长发公主被囚禁的高塔，尖顶也是粉红粉红的颜色，在夕阳下染上一派迷幻氛围感。

湖边镶着漂亮的黑色砖面，我们坐在上面荡腿。方便面捏碎被成团涌上的锦鲤吃掉，但没人担心一旁的小乌龟吃不饱。

总有人在湖边打球，偶尔与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。大白兔奶糖含住是发腻的甜，吞下的却是发涩的苦闷。少年心事也不过一瞬花火，一眼心动，最后在心间绘成一幅磅礴动人诗篇。

偶尔也会突然断电，小台灯的光在黑暗里忽闪，打在黑板上映亮了红色倒计时，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，仿佛是末日来临不问明天，撕心裂肺地快意喊叫，给青春留下一些发疯的痕迹。

后来我们在楼梯上拍合照，女孩子偷偷擦口红，男孩子偷偷抹发胶。老师用讳莫如深的微笑默许我们，以这种方式向这段时光郑重告别。没有人不在用力地笑，离开炼狱要灿烂如夏花。笑着笑着却在踏出门框的一瞬间任由泪水喷涌，又笑着说是风在和她开玩笑。

我该怎么抓住一去不复返的时光，正如抓住嘻笑的风，握紧的沙。时间长不出荆棘和绳索，我却被困在某些数着过的日子里。

（文/文法学院 王凝）